近期,澳大利亚锂矿商Core Lithium宣布减产,将对碳酸锂的供应产生影响,进一步影响锂盐厂的生产和运营。对于锂盐厂而言,与锂矿商的紧密合作和合理的定价策略变得尤为重要,以确保供应链的稳定性和盈利能力。
在锂矿定价方式转变后,锂矿价格与碳酸锂价格的联动性显著增强。这意味着锂矿价格的下跌可以部分对冲碳酸锂的跌价损失,从而使锂盐厂的亏损变得更为可控。在此情况下,本轮锂价下跌的主要压力方转移到了上游锂矿商。
2019—2020年澳大利亚矿山减产历史回顾
2015年年中—2018年年初,碳酸锂价格从5万元/吨一路上涨至16.8万元/吨,促使澳大利亚锂矿山在2017—2018年进入开发高峰期。在此期间,Mt Cattlin、Pilbara及Mt Marion等公司的锂矿项目相继投产,澳大利亚的锂精矿产能大幅增加,从2017年初的100万吨增加至2019年约210万吨,增幅超过100%。
2018年年初,由于碳酸锂供应偏宽松,碳酸锂价格开始下跌。截至2018年年底,碳酸锂价格已下跌至79540元/吨,跌幅高达51.5%。与此同时,锂矿的价格也从2018年年初的980美元/吨,下跌至730美元/吨,跌幅25.5%。受锂价持续下跌的影响,2018年底,澳大利亚锂矿进入减停产阶段。
2018年第四季度,Wodgina锂矿的原股东MRL暂停原矿销售,随后雅保公司宣布收购Wodgina项目60%的股权。2019年下半年,Pilbara公司执行主动减产降库存的经营策略,导致该矿产能利用率下降至约30%,并一直延续到2020年第二季度。
2020年,Mt Cattlin锂矿的原股东宣布减产,项目运营将优先利用矿山堆存的矿石库存。2020年,Mt Cattlin项目共生产10.9万吨锂精矿,与2019年相比下降43%。2020年10月份,由于一笔2017年发放的为期3年的高息贷款到期且公司无力偿还,Altura公司被破产接管。该项目在停产前已建成年产22万吨的锂精矿产能。
受矿山减停产的影响,澳大利亚锂矿产量自2019年第三季度起逐季度减少。至2020年第二季度,锂精矿产量下滑至34万吨,与2019年第二季度相比下降幅度达到30%,导致全球碳酸锂的产量增速较前期有所放缓。
减停产的锂矿项目主要有两类:一类是综合实力较强的企业,由于不愿意低价出售锂矿,主动开始进行战略性的减停产;另一类是现金流较差的公司,迫于生存压力,不得不减产。
从减产的效果来看,虽然从2018年底首个项目宣布减产后,碳酸锂价格和锂矿的价格仍在继续下行。2019年,碳酸锂价格下跌36.8%,锂精矿价格下跌33.6%。2020年1月—2020年11月,碳酸锂价格下跌12.5%,锂精矿价格下跌16.5%。2020年12月中旬,随着碳酸锂需求的爆发和减产的实施,锂矿价格触底反弹,碳酸锂的价格也开始上涨。此后,碳酸锂和锂矿的价格进入了2021—2022年的“超级周期”。
结合2019—2020年澳大利亚锂矿减产的进程及同期锂价表现,笔者认为,由于不同锂矿企业经营情况的不同,减产往往不同步,各家锂矿企业根据自身情况做出选择。减产规模是逐步扩大的过程,大的锂矿项目开始减停产,才会对产量有较大影响。减产并不是锂价反弹的充分条件,也不是锂价反弹的“拐点”。2019—2020年,澳大利亚矿山减产在首个项目开始宣布减产后,锂价又下跌了24个月,跌势并未马上得到阻止。减产对锂价有一定提振作用,但效果与需求周期拉动相差较大。因为减产带来的价格反弹在价格反弹到一定幅度后,就会有锂矿企业复产。
Finnis项目因效益不佳暂时停产
2024年1月5日,澳大利亚锂矿商Core Lithium发布公告称,由于锂市场状况的恶化,公司将暂时停止Finniss项目中Grants开放式矿坑的采矿作业,但仍将继续处理现有的矿石堆存。同时,考虑到雨季采矿和施工的困难以及减少开支的重点,北领地BP33项目的早期工程已经暂停。
Core Lithium是澳大利亚新兴锂矿企业,资源储量相对较小,其核心资产为位于澳大利亚的Finniss锂项目,该项目矿石储量为1060万吨,对应氧化锂资源量为14.2万吨。Finniss项目的运营成本较高,效益不佳可能是公司停减产的主要原因。
2023年前三季度,Finniss锂矿项目的锂精矿产量分别为0.36万吨、1.47万吨和2.07万吨。该公司对2024财年的指引产量为8万~9万吨锂精矿,折合碳酸锂约为1万吨,该数量对全球碳酸锂供应的影响微乎其微。同时,Core Lithium表示,将使用目前的矿石库存继续加工,这足以支撑其加工厂运营至2024年年中,因此,其停产在短期内并不会直接影响到澳大利亚矿山供应。
本轮减产的背景有何不同?
在过去的两年中,澳大利亚的锂矿供应量占全球供应的约50%。然而,预计2023年,澳大利亚锂矿供应量在全球供应中的占比将下降至40%。
与此同时,南美洲的盐湖开发力度正在加大,新项目陆续投产。中国的盐湖项目和锂云母矿供应也有所增加。此外,非洲的锂矿开发进展明显加快。
锂资源的成本曲线也发生了变化。2018—2020年,澳大利亚主要锂矿企业的锂精矿生产成本为300美元~600美元/吨,对应的碳酸锂生产成本不超过6万元/吨。近年来,由于品位降低、锂精矿售价大幅上涨带来的权益金增加,澳大利亚锂矿的整体成本出现了抬升。高成本项目如Mt Cattlin和Mt Marion锂精矿的CIF成本接近1000美元/吨,而Finnis项目的CIF成本超过1100美元/吨。美洲锂辉石的成本为5.3万~7万美元/吨,非洲锂辉石的成本为6.7万~8.3万美元/吨。我国的高成本锂云母矿也面临较大的压力。
由于2021—2022年的碳酸锂价格“超级周期”,使锂矿企业积累了大量利润。截至2023年第三季度,澳大利亚锂矿企业Pilbara、ALB、MRL、Allkem和Core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分别为20.4亿美元、16.0亿美元、9.3亿美元、6.7亿美元和1.4亿美元。而在上一轮减产周期中,锂矿企业的财务状况普遍较差,例如2020年Pilbara公司的现金储备不足1亿澳元,小矿商的财务状况更糟。
碳酸锂期货的上市对价格波动起到了平抑作用。期货市场使得价格预期能够更加充分和透明地反映,供应端的扰动会拉动远期合约的价格,而期货价格又会影响现货价格。因此,期货市场对碳酸锂的价格波动起到了一定的平抑作用。
本轮减产周期将如何演绎
目前,全球大型锂矿项目的财务状况普遍较好,因此,锂矿被动减产的情况可能会减少。然而,锂矿企业的经营策略仍是关键因素。由于澳大利亚矿山都经历过历史上的锂价上行周期,对锂资源的战略地位和周期性有更充分地认识。这些企业的现金流较为充足,负债率较低,在这一轮价格周期中,销售策略可能会更加灵活。
预计在成本压力下,澳大利亚锂精矿供应将出现一定程度的减少。短期内,虽然不会出现“破产事件”,但仍需等待供给侧产能的实质性出清。
南美洲盐湖新项目的投产进度可能会受到一定影响。由于项目审批等因素,2023年,南美洲盐湖项目的投产进度可能不及市场预期。智利对锂的开采一直有严格的限制。阿根廷项目的主导方多为资金雄厚的大型公司,但它们在盐湖提锂方面缺乏经验,且政府审批进度较慢,可能会影响今年的锂产能。
非洲的项目多为新投产项目,前期成本较高,在今年锂价低迷的背景下,投产进度可能会放缓。此外,非洲还面临政策趋严和运输成本高等问题。我国的锂云母矿则面临较大的环保压力,2023年上半年,我国部分锂云母矿曾因为环保存在问题一度停产。
小结
笔者测算,2024年,碳酸锂市场面临较大的过剩压力,过剩比例约为14%。在此情况下,只有通过价格下跌才能实现产能的出清。需求方面,新能源车行业已进入增速“换挡”期,在目前的高基数下,需求增速将逐渐趋于稳定,难以再出现2021—2022年的爆发式增长。上游锂矿企业目前面临“囚徒困境”,产能出清可能需要较长时间。由于锂资源供应主体的多元化,锂矿企业要达成一致行动的难度也大大增加。这意味着碳酸锂价格的真正“拐点”可能尚未到来。
虽然供应扰动会阶段性影响碳酸锂期货价格,但在供给过剩的大背景下,反弹的幅度可能有限。依靠价格自然下跌来出清的过程缓慢,而地缘政治因素造成的供给扰动效果更为明显。只有当供给侧的实质性出清达到一定规模,或者碳酸锂需求大超预期时,碳酸锂价格才有望出现真正的“拐点”,并进入新一轮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