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全社会之力 攻克全球难题 《赤泥综合利用行动方案》落地见效
——专访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党委书记、会长葛红林
为深入贯彻《中华人民共和国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落实《“十四五”工业绿色发展规划》和《关于加快推动工业资源综合利用的实施方案》的有关要求，近日，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六部门联合印发了《赤泥综合利用行动方案》（以下简称《行动方案》），旨在加快提升赤泥综合利用水平，推动铝工业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为此，本报记者就《行动方案》的有关情况专访了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以下简称“协会”）党委书记、会长葛红林。
➤ 记者：此次《行动方案》出台的背景是什么？
葛红林：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赤泥综合利用工作。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必须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积极应对气候变化，加快完善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体制机制。这为传统产业打造绿色低碳新模式新业态、推动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根本遵循。
赤泥是铝工业排量最大的固体废物，是全球公认的世界难题。当前，我国赤泥历史堆存近15亿吨，每年仍新产生超1亿吨。近年来，虽然赤泥综合利用取得了一定成绩，但只是阶段性成效。一是存量未减，2023年新增赤泥综合利用率仅为9.8%。二是赤泥综合利用本身就是世界难题。尽管氧化铝行业一直在想办法解决，但至今未能突破大规模应用，致使不少企业畏难而退。三是赤泥综合利用涉及钢铁、建材、交通等多个行业，急需畅通跨行业利用。目前，跨行业协同利用障碍多，推广难度仍旧较大。
2023年，工业和信息化部节能与综合利用司专门委托协会开展了赤泥综合利用政策研究。协会组织了来自政府、企业、院所等高水平的专家团队，查阅了大量历史文献资料，开展了多次交流考察、调研座谈和深入研究等，从政策环境、法律法规、规范标准、技术专利、应用示范等方面，系统梳理了现状，分析了存在的问题和难点，特别是结合近年来赤泥综合利用的工作经验，提出了针对性的措施和建议。2024年底，工业和信息化部根据赤泥综合利用政策研究成果，结合各相关省份具体实际，联合相关部门制定发布了《行动方案》。
➤ 记者：《行动方案》提出，到2027年新增赤泥综合利用率达到15%，到2030年新增赤泥综合利用率达到25%的两阶段主要目标，该目标的可行性如何？
葛红林：赤泥综合利用是一项系统工程和长期任务，围绕全面提升赤泥综合利用水平，《行动方案》坚持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相结合，提出两个阶段主要目标。
第一阶段是当前到2027年，重点是突破关键技术，提升产品应用规模，制定标准，培育特色园区和骨干企业，建设产业化示范工程，赤泥综合利用率目标定为15%。从近三年的实践看，全国综合利用率每年增长约2个百分点，按照这个趋势，是能够达到第一阶段目标的。但同时也要看到存在的难点，一是区域发展不平衡。山东、广西已经成立专班推动赤泥综合利用工作，在赤泥选铁、路用、胶凝材料等领域广泛开展应用；也有部分省份，基础薄弱，建成运行项目少，没有形成工作推动机制。二是氧化铝企业重视程度不同。2024年，已有氧化铝企业赤泥综合利用率超过30%，也有企业仍然没有利用。三是赤泥产生量还会有一定的增长。今后几年，广西、河北等省（区）新建氧化铝项目将陆续投产，配套赤泥综合利用项目较少，对此，有必要提出明确的利用率要求。
第二阶段是2028—2030年，重点是行业创新发展能力明显增强，技术创新体系基本形成，综合利用产品更加丰富，应用场景得到拓展；基本形成产业链上下游协同发力、赤泥综合利用量效齐增的可持续发展格局。这一阶段赤泥综合利用率目标定为25%。从目前来看，源头减量技术工业化试验已经成功，预计可实现减排赤泥20%左右；随着高铁铝土矿占比的提高，赤泥选铁规模也将大幅提升，2023年赤泥选铁占总利用量的58%，2024年占比预计近70%；赤泥攻关项目，比如胶凝材料、路用材料、矿坑回填等试验成功，在环保、标准等条件具备下，可以大幅扩大应用规模。我认为，实现第二阶段目标是大有希望的。
当然，挑战还是很大的，一是氧化铝新增产能存在不确定性，如果规划中的氧化铝产能全部投产，赤泥增量将较大增长，即使赤泥利用量大幅提升，完成25%压力依然很大；二是当前氧化铝价格持续高企，低品位铝土矿的应用将导致赤泥产出量持续增加，分母增加也会影响利用率指标；三是赤泥综合利用产品的下游市场也存在不确定性，比如铝土矿结构的变化、下游钢铁市场的变化，都会影响赤泥选铁规模；路用、建材及回填等技术的工业化推广，也会影响赤泥的大规模应用。
总体来说，要完成15%、25%两个阶段的目标，必须凝聚政府、行业及社会各方力量，坚持问题目标导向，攻坚克难，久久为功。
➤ 记者：《行动方案》提出，要在未来的工作中，推动赤泥综合利用量效齐增，并对重点任务进行了部署，全行业要在哪些方面发力做好该项工作？
葛红林：《行动方案》提出了系统推进赤泥源头减量、扩大利用规模、拓展利用场景等方面协同发力，推动提升赤泥综合利用水平的要求；从做好赤泥产生阶段管控、推动赤泥综合利用扩容增量、系统提升技术创新能力、推动产业统筹布局协同发展、强化综合利用产业发展保障等方面做了全面部署。
全行业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全面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落实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继续携手各界各方，多管齐下，在加大科技创新力度、突出跨界合作、扩大有效应用场景等方面，全力推动赤泥综合利用再上新台阶。
一是积极争取所在地政府对赤泥综合利用的重视和支持。产学研用相关单位应积极向所在地政府汇报沟通，尽可能获得关心和支持。在这里也呼吁地方政府，要因地制宜、因企施策出台支持政策，推动赤泥综合利用，造福一方百姓。
二是氧化铝企业要切实肩负起赤泥综合利用的主体责任。加快技术创新，扩大应用空间和提高综合利用率。创新源头管理，开展配矿和混矿，均衡原料结构；创新过程管理，应用新技术，分级分类极致经营，创造更好地利用条件；创新技术管理，开发源头减量、在线降碱等关键技术，实现源头减排。
三是科研院所要加大基础理论研究，支撑和夯实应用基础。探索物相转变和矿相重构原理，开发非石灰拜耳法溶出技术、赤泥解离技术，发展赤泥性质调控技术、赤泥脱碱技术，突破碳化法、酸法赤泥脱碱技术等。
四是完善创新体系，培育创新能力。支持赤泥产用研合作，促进产学研联合攻关；支持建设赤泥综合利用实验室、研究中心，推动关键技术取得突破；支持建设赤泥综合利用技术中试平台、产业孵化平台，推进赤泥综合利用成果转化。
五是突出跨界合作，不断拓展应用领域和应用场景，积极营造“百家争干”的良好局面。要上下游协同。合理布局赤泥综合利用产业，引导赤泥产生和利用企业上下游协同；新建氧化铝项目配套建设赤泥综合利用项目，探索“产用挂钩”等方式；创新上下游合作模式，推动赤泥利用产业向前端、中端延伸。要跨产业联合。扩大赤泥中的铁、铝、钙等元素回收规模，探索提取镓、钛、钪、钒等稀有金属；鼓励钢铁、建材、交通、化工、农业等领域，使用赤泥产品。要园区化发展。推动多固废协同利用，鼓励将赤泥与厂区内、园区内粉煤灰、脱硫石膏等固废协同利用。
➤ 记者：行业协会下一步将如何抓好《行动方案》落地见效？
葛红林：协会将继续立足服务政府、社会、行业和企业的职责，认识再提高，路径再探索，节奏再加快；赤泥推进办要进一步发挥助推和保障作用，加大力度宣贯，加快加紧落实，持续攻坚克难，扎实推动《行动方案》落地见效。
一是加大宣传引导。通过赤泥综合利用现场会等形式，宣贯产业政策，对最新研究成果、成功经验和案例等进行交流，吸引越来越多的赤泥产学研用及金融等机构参与，增进行业共识。
二是强化联合攻关。对第一批已经开展的7个赤泥综合利用联合攻关项目，要密切跟踪、协调推进，将联合攻关成果尽快转化为产业化示范，并持续推进更多联合攻关项目，促进产学研用各方合力推动赤泥综合利用。
三是拓展国际合作。与国外机构和企业建立长期的沟通机制，相互分享先进技术成果、实践成功的模式和方法，推动赤泥综合利用技术跨国应用。开展跨国别跨领域的全球协同攻关，加快赤泥大规模低成本综合利用的理论研究、中试验证、产业化示范；强化国际标准的构建，积极推进赤泥综合利用标准互认，探索筹建赤泥综合利用国际标准委员会，研究赤泥分类标准、检测方法、污染控制技术规范等。
四是突出组织协调。强化信息互通，继续挖掘大数据、丰富数据库、加大动态跟踪和信息共享，形成信息支撑合力；推动政企联动，一企一策，制订时间表、路线图，层层分解，协同落实；注重政策引导，在科研、技术、装备、税收、资金等方面，积极争取政府和社会各界支持；加强人才队伍建设，组建智囊团，发挥智库作用；培育骨干企业，推动形成一批赤泥综合利用知名品牌，提升在下游应用领域的影响力；完善标准体系，鼓励制订具有行业引领作用的企业标准、团体标准，推动完善相关行业标准、国家标准等标准体系建设。
